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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顯示的是 6月, 2016的文章

學期班無極限

學期班上到第二個學期,即將又進入尾聲。跟上學期比起來,這學期加入的學生程度明顯更好。除了新來的中級中們,上學期帶的幾個學生也比過去更能說,而且對在地的語言與文化浸潤都更深了。偶而問出幾個問題都讓我心頭一驚;還好有研所時期的理論護駕,才沒有輕易倒臺。 就在我以為這門課大概會就這麼匆匆結束之時,沒想到他們竟然在最後兩三堂課的討論裡大爆發,變成學生開外掛讓我差點都要跟不上。當下的我沒有什麼反應,不過那天下課回放記憶之後,才深刻地感覺到學生們別於往常的表現。 在這之前,我要先來稱讚一下課本。因為以前的工作遺毒,我常常在拿到新教材的時候反射式地校 (挑) 起 (骨) 稿 (頭) 來。如果遇到一些不那麼聰明的課本,我就會很假會地東改西改調整細節。這一年用的這套試行版系列教材,雖然還是脫不了傳統紙本的框架,不過跟上時代腳步的企圖也很明顯。包含語用比例的大幅提升、文化點的注入;最親民的是中級以後的不少話題既容易引發討論又很耐談,省下了不少想破頭的時間。 而學生們爆炸的語言量也是這樣逐漸開始的。 Creations from the class ,2016 Spring 在練習語法的某一天,就在班上同學逐個念出例句、空氣就要慢慢沉下去時,一個整容的句子跳了出來。我隨口問了個連結性問題,大家頓時活了起來,七嘴八舌搶著回答。其中的韓國學生很快被同學們cue到,開始以專家姿態解答。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持續飛出來,只看到她接得既認真又開心,同學之間的互動流暢得好像這個話題已經談論過無數次。 接下來是時事討論。那幾天歐美陸續發生了一些攻擊事件,班上的美國同學自然成了被問候的對象。談著談著,學生開始向我尋求幾個關鍵詞的說法;隨著我一邊丟出生詞,他們一邊推進話輪,畫風轉眼間切換成擁槍自由與人身安全的討論。這裡讓我最驚訝的是平常中庸淡然的北歐學生在這個話題裡拉起主key,不但能夠讓我乖乖給出超程度但表達必要的生詞,還能帶著全班一層層地撥開話題直搗討論核心。 那天本來以為差不多就這樣了,沒想到緊接在後的篇章討論才是本學期的巔峰。 分成兩組的學生各自拿著十幾條句子,七手八腳地邊認讀邊找出前後順序。一陣子之後,兩組的文章雛型出爐,只是順序不同。我要學生說出排序的理由,心裡盤算著怎麼引導排錯的那一組。A組自願發言的德國學生努力搜索腦內記憶,卡卡纏身但

夥伴

「感覺怎麼樣?」 喧嘩落盡後顯得過份空曠的教室裡,這個問題突然被丟到空氣中。 「我們做到了耶。」 Yolanda的語氣裡,帶著驚訝、愉悅,還有一點點得意。 就像之前幾次那樣。 我以為,這個問題會是我先問的。 但我只是照舊地提早想到,然後到了現場就忘掉。大概,是這幾年不小心養成的上場前習慣;再怎麼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時間到,就得整裝登台。 回台北的路上,我們繼續交換好像怎麼也講不完的話。有用的沒用的、八卦的正經的,彷彿連著兩週末的見面沒有發生過一樣。直到列車關門的前一秒,我跳下車搭上手扶梯回到平地月台,才開始有時間回溯這整串故事的節點。 應該是從我們相熟開始,我就時不時地跟她訴說著以後想做師培的夢想云云。那時候旋轉在工作學業家庭情人之間,她大概不能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人不想著多修點課早點畢業或多排些課早點賺錢,只顧著講一些沒頭沒尾無從執行問了又嘟囔著不說清楚的話語。所以,當時我對著她發的那些大夢,不是以句點收場,就是被問號退場。但我一點也不以為意,因為那時候的我其實也不知道要怎麼做到我想做的那些事。 那時候,只是一種不得不訴說的感覺。 後來她去了風城,我去了大米,然後我們再陸續地從十樓離開。 等我離開大米與十樓以後,她已經在風城站定了腳步。 「那就做做看吧!」 這一次,我們都缷下了沈重的包袱,回到了所謂日常,所謂生活。 2014年十月,我回到年少時代第一次控場的地點,完成了生平第一場我所謂的夢想。然後是第二場,第三場,等等。進展緩慢,但於我如常。 然後到了今天的12小時之前。 我感覺到,自己似乎該在最後說一些感謝的話。感謝願意參與、成就這一期破格課程的學員們;感謝願意只依靠網路謠言網誌文字就相信我們點讚衝業績的圍觀們;感謝願意親身投入不在意跟反骨的我們站在一起的老師們;感謝每次看到我都不厭其煩地謝謝我的到來然後被我罵三八的飛先生,以及見一次忘一次但又總是很快就撲上來的巴小乖。最後,感謝從聽不懂不想懂到試試無妨最後獨樹一格的Yolanda;從前後任到同學,從出國伴到工作坊合辦,再到很久沒有出現過的,夥伴。 12個小時之前想到的這些,才是今天收場時我真正想說的話。 Las nubes,2011~2016 「感覺怎麼樣?」 不太真實。 不過,挺好的。

滴水足矣

今年有很多角色邁入了第二年,包含戶外導覽、包含講課,包含營隊。這些角色除了不穩定以外,基本上沒什麼共通點;或許也是因此,才讓我對它們走入第二年感到難得。拿營隊來說,很多人好奇我為什麼要做這種累死人卻怎麼也瘦不了的工作。多數時候,我只是笑著帶過;因為原因實在很複雜,而問話的人,其實常常只是為了填補空白,沒有什麼美國時間。 為什麼做這份工作?太久遠的那些就算了,今天單純只想講其中一個。 華教界有個看不見車尾燈的傳說。傳說,在這圈子剛開始萌芽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到底應該怎麼教這個看起來歷史悠久但事實上發育緩慢並且五官不全的語言。為了確保新加入的老師們學會,當年那些更早加入而如今儼然成為耆老的老師們,便像養育幼兒一般地教導新來的老師們。他們一步一步教導那些新老師,不放過任何一個環節、不怠忽任何一個動作;所謂手把手,就是這個傳說留下來的語言痕跡。 如今,加入這個圈子的人前仆後繼,多數為了找個副業備胎於是想說學學無妨;少數像現在的我,不小心把自己栽得太久把心力投得太多,卻早已找不到哪個當年願意手把手扶持的老師陪着一起前進。不過無妨,時代更迭,這個年代的老師們總能找到自己的出路。然而,偶爾停下腳步張望西東的時候,似乎總能發現更多像我這樣的人,沈浮在這片不藍也不紅的海面,等待著被浪頭打上尖,或沈入底。 所以,儘管我一根毛也比不上,還是小小地奢望著自己能夠成為相較於後來的人而言,稍微前面一點點的扶手。 可惜的是,此時此地的教學環境貌似並不存在這隻手存在的空間;唯一可能出現的場景,只在短期成軍的營隊裡。所以,儘管我對這種體制有挑不完的骨頭,但為了滿足自己的小奢望,我還是很沒腦地拋錢棄途,把時間和磨熱的臉挪出來。 結果,嗯,其實也沒有什麼結果。最具體的,大概只有自己的打卡足跡從大河兩岸延伸到北岸河口與大佛山腳。這一年,聊天軟體裡多了幾串落落長的對話;名片夾裡多了不少僅有一面之緣的名字;通訊錄裡多了更多短暫交流的地址。而我,卻仍然沒有感覺到這枚扶手曾經發生過什麼作用。 <紫色室內裝置> Anders Ruhwald, 2010 Korero 不過這樣說不太妥貼,畢竟我又不是浮游生物,再無感也還是有一咪咪感覺的。比如說,踏進教室前三秒聽到的那個萬物凍結空氣凝滯的「厶ㄥ~」就特別刺耳;或是與老師們談話時不斷從對方嘴

精準扎實,改善專業

2016 @ Taipei, Taiwan 個把月前就忙著調課改期找代課,就為了把這一天空下來當學生,而且是久違的管科生。開場看到江守智老師系出我曾經夢寐以求的科系,當下就覺得完全值得 ( 迷 妹開啟) ,彷彿上了這個課就有了跟夢想科系沾上邊的錯覺。而且守智老師從企管進管顧的生涯路線,完全就是某個時期的我想過但也只有想過的人生,整個辜負老師對我的期許 (有嗎) 。 以上橘色小劇場結束,以下綠主回歸。 ( 小卡老師色彩課心得 ) 為什麼排除萬難上這門課? 跟從南部殺高鐵當天來回的同學們比起來,我大概算不上什麼排除萬難了。但缺席學生的期末報告可是入行以來頭一遭;就算不是前無古人,對我而言應該也很難再有第二次了。而之所以這麼堅決,除了覺得自己很需要吸收領域外的知識,也想看看能不能藉此改善一些行裡的舊習。教學這種勞力與知識都高度密集的行業,似乎沒有能被劃歸到哪一類好好說明;到了知識翻轉的現代,只能陷入更難以掙脫的泥沼。裡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更難的是,就算想救也不一定有人領情。但我這身硬耳朵硬骨頭的,就是不想這麼簡單地接受既有的一切。 想從課程裡學到什麼? 杜老大談過知識工作者的未來。不過我資質駑鈍,悟不出教師這途應該被算在其中,或只是一種表面上很有學問實際上卻是不折不扣的手做加工業。撇開越長越龐大的自學者市場,在這種與學生活生生面對面同處一個空間的教學型態裡,老師要做的事當然不只是把自己放在那個場合裡而已。 在走進教室以前,老師得先知道人數多少程度在哪用什麼書上幾個小時等,接著審視教材挑出重點規劃課程安排進度設計課程製作教學材料和教具等等,然後才能心安理得地走進那扇門,開始上課。下課以後,欸對,還有以後;你得出作業改作業做考卷改考卷給成績找材料準備二三四五六七八堂課等等等。 行外的人總覺得教學一週只有幾個小時,工作輕鬆又受人尊敬。然而,這看來輕鬆的幾個小時可能是一個老師不眠不休準備了幾天的精華;而這幾天的準備,是沒有鐘點費的。至於受人尊敬,不好意思,一來學生的文化裡可能根本沒有完全對應的認知,二來尊敬既填不飽肚子又付不起房租;再加上,這一行的從業者根本不在官方認定的教職人員裡。也就是說,沒有寒暑假、沒有年終補休進修補助;軍公教的那個「教」,跟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儘管如此,現在的我還沒有放棄 急救 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