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主要內容

運課卡關時的四個調整步驟

您有過這種經驗嗎?想要好好拍下美麗的瞬間,也明明認真用力拍了一陣,結果卻發現還是只留下一堆手抖的照片。
 
手抖的美景

最近帶的一個班,就給了我這種感覺。
 
明明學生個個素質都很好,也有意願好好學習,但不知道為什麼,上起課來就是少了一點從容,甚至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
 
於是我增加了更多課堂元素,還加入了平常不用的學習輔助,希望提高學生的興趣,掃清學習上的閱讀障礙。但不管我再用力,學生們的反應仍然不如我預期的那麼好。
 
如果您是我,這個時候會怎麼做呢?


以下是我採取的四個步驟。
 

1. 放慢節奏

我的上課節奏通常是快講慢練。遇到學生反應不如預期的時候,我會把時間多花在練習上,以方便進行個別解惑。但這班學生理解順暢,卻反而在練習時大卡關;後來我把速度放慢,才發現問題出在閱讀。

原來學生仗著自己的聽力不錯,就算看不懂課文,也死撐著不問不說。到了需要小組練習時,才卡在那裡問同學XX字的意思。我問學生為什麼不問,結果這酷酷的年青人也只是聳聳肩,一副大家都這樣的感覺。

通常我們會以為西方學生比起東方學生更懂得主動發問、爭取自己的權益。但我這兩年發現,被動等待餵食的西方學生其實也不少。老師作為課堂裡的推動者,在沒有得到預期的反應、也沒有學生回饋時,就需要靠自己主動找出癥結所在,並盡早解決。

以前我會把這種能力歸類在經驗和個人對環境的感知力。但認識了簡報教練福哥後,我發現,其實只要在課中或課後花個五分鐘即時檢討、如實記錄,就能有效提高自我觀察與改善的能力。

這種能力,正是老師能讓課程變得更好的課室軟實力
 

2. 重新檢視

上課第一天,我就發現學生的個別能力有非常大的落差;兩位學生讀寫速度超快,另外兩位卻連寫好一個字都有困難。口說表現則完全相反,儘管學生們都有華裔背景,但在話語輸出量和速度上,差不多就是外國學生PK母語者那樣殘酷。
 
在調整有限的選擇下,我只能趁課堂的空閒時間找學生個別詢問。了解學生對這門課的期望是什麼、對自己的語言能力有什麼階段性的目標。從一對一的討論裡,我可以掌握學生的性格和學習習慣,甚至是從何而來為誰而去。

所謂知己知彼;這些資訊不但有助於設計出更貼近學生需求的課程,更能夠拉近學生和老師的距離。

3. 啟動調整

重新確定了學生的學習目標後,我針對課堂節奏和教學方法都做了調整。首先我把上課進度調慢。這班學生來上課的時間剛好處於他們的暑休假期,因此有的只為了把空白的時間填滿,有的則是被半勸半將就地回來陪家人。
 
與其逼他們學好學滿,不如多給一點空間,讓他們學習怎麼學習。

其次,我捨棄常用的問答技巧,改用講述加練習、再搭配逐漸拉長的個人報告,讓這班偶包超重、正在轉大人的學生可以避免隨時被注意的尷尬。雖然我自己用講述法用到不太好受,但學生上課不再像驚弓之鳥,也能夠在聽課時好好吸收,我也能更快速注意到學生的反應,簡直一舉好幾得。

4. 成效累積

照著這樣的調整上完課後,當天我就明顯感覺學生反應好很多。我記下當天運課的重點,陸續又調整了後續的課程。而隨著成功的經驗慢慢累積,班上的氣氛也變得比較輕鬆了。甚至在路上遇見我時,還會主動來找我打招呼。


我學到的三件事

從印尼回來後剛好過了十週。這十週我一共帶了四個短期班,其中三個像短跑一樣,加起來一共九週。這個班是最後的一個,也是我覺得整個夏天最吃力的一個。

當時我勉強接下了這個班,但其實心理和生理的疲憊都到達一個臨界點,我想也是這次卡關的成因之一。但通過這次經驗,我整理出了運課卡關時的四個步驟。不但如此,我還學到了三件事,最後也一併列出來給大家參考:

第一,教學法沒有好壞,只要對學生有幫助,就是最好的方法

第二,三個短跑加起來不會比一個長跑輕鬆。接課不要勉強,精神狀態會反映在工作成效上;

三,只要有參與分班的機會,不管有天大的事,都一定要去!



留言

這個網誌中的熱門文章

15分鐘的試教,面試官到底想看到什麼?

似乎又到了面試季,這幾天陸續到幾個老師的訊息詢問面試技巧。上次準備的面試技巧工作坊沒開成,剛好就趁這次把重點寫下來,給有需要的老師們參考。 面試官和開缺單位想什麼 想什麼?當然是想看到一場精彩的試教啊!一般的語言中心開缺真的都是有需求才會開,不然誰要花時間公告徵人訊息、收履歷作品、整理篩選通知面試,還要找到夠格來也願意來當面試官的老師、準備場地文件資料等等等等等。 這麼多前置作業,每一項都有成本。特別是現在這個縮衣節食的年代,願意開缺的單位,大多意味著他們真的都很需要人。所以,如果您對某個職缺有興趣,就請您認真面對這件事,尊重遊戲雙方,想清楚了再投件。 通常面試都會排上滿滿一整天,行程緊湊到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因此,準時絕對是整件事的開始;面試官手上是有名單的,如果您因故遲到而必須調整試教時間,甚至拖延到預定結束時間,那會在面試官心裡留下什麼印象,可想而知。 就算您認為,華師薪資是以鐘點計算,時薪不高不低也不一定馬上排得到課,所以不必那麼認真看待。嗯,撇開價值觀不說,教華語就是三百六十行裡的一行,沒有因為我們被稱為老師就比較高貴,也沒有因為鐘點不高就應該被嫌棄。 只要是工作,都值得應有的尊重。 Student peeking inside, 2017 試教準備三要點 1. 教學內容 教對是應該的,怎麼安排教學內容才是重點。所謂的「教對」,簡單講就是語法說明對不對、發音聲調準不準、手寫字或所有材料裡有沒有錯字。請記得,這幾項是能不能當華師最基本的能力;就跟秘書要會打字、警察知道怎麼開單一樣,沒有灰色地帶。 除了基本能力,如何在有限的時間裡表現出您的教學專業,才是及格的門檻。多數單位設定15分鐘的試教時間是有意義的;10分鐘太短看不到完整的教學段落,20分鐘又太長,要是教不好面試官可能會不小心睡著或白眼翻到太平洋。 所以,請妥善安排屬於您的15分鐘。一個完整的教學段落應該至少包含生詞、語法、練習幾個部分。假設試教現場有三位學生,您卻準備了八個生詞、兩個語法和三個練習的試教量,結果通常就是才剛開始呈現語法,就被請下台了。 15分鐘,只有900秒。加上台下的三個學生,一個人只分配到三分多鐘的時間;您要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每位學生都學會您準備的那些內容?就算您設計了小組練習、團體活動提高教學效率,但學生是外國人,...

米國暑班小感

算是第二次正式參與暑期密集班。從管理或設計的角度來看,兩個項目同樣名為「密集」、同樣為期八週,同樣有課後活動和期中期末;框架沒有大異,內容也沒有大同,算是有點熟悉但仍得每天努力的一般課型。只不過這個項目的規模小得多,強度也明顯不如上一個,再加上這次只管學生的流利度訓練,算是半枚老師,半枚該寫論文卻大剌剌裝死的假閒人。 原以為是個太平暑日,直到前幾天的學分事件,又讓我再度感受了米國教育之大不同。 一般來說,密集的短期項目為求成本收益得宜或學習成效顯著,頂多也就開個三級。大部分的做法,是通過事先審查與學前測驗把完全不適合,或是可能變成茶包的豆子們篩掉,作為確保項目順利進行的必要犠牲。然而這裡不但一口氣開出了四級,甚至還混入了零程度的生豆和隱藏版的蟲蛀豆,真是讓人驚喜得可以。 而那顆蟲蛀豆,就是整起事件的起點。 話說該豆在項目開始後沒多久,就被老師發現蟲蛀程度不輕。但為了滿足該豆想得到學分的目標,老師決定讓他續留原級,並以加強輔導的方法希望讓他跟上其他豆子們。不過就在期中結束後,該豆突然自願請調,離開原本堅決死守的程度。對於這種改變,老師們自然是從善如流,也過了幾天相安無事天下太平的日子。 怎知週末一結束,該豆突然爆走跳到行政最高層投訴原級數老師,而且冠冕堂皇的搬出米國人最害怕聽到的理由:種族歧視。嚇懵了的米國高層自然是以學生意見為首,開始了該有的調查和談話。只不過這種看起來理性的方法,聽起來避之唯恐不及的原因,卻一點也不適用於同為「外國人」的原級數老師。原級數老師以同樣的理由回應了行政高層,而裡外不是人的高層,現在只能以「調查中」幾個字企圖減緩殺傷力。 結果,就像某塊神奇抹布自以為掩蓋了事實,卻掀起了軒然的大波。整個星期,項目裡都暗藏著蠢動而不安的氣壓,原本的幾顆芝麻,也因為這樣迅速被燉煮成了燙手的芋頭包。如今不只原級數老師,其他的老師們也感染了不滿與怨氣,配上這幾天莫名的低溫,如果這時下起七月雪,我想我也不會太大驚小怪吧。 作為半枚局外人,我想我的慶幸與感激比想像中多得更多。還好在我真槍實彈遇上這種事件以前,先讓我旁觀了一回。也還好這次項目遇上的老師們,泰半經驗老道,而且在米國滾過好長一段時間。對她們而言,這種事件無法接受,但也不像我傻得全然空白。 整件事之於我,除了印證部分米國性格與印象之外,也適時地給了我多一層的教學以外的思考。或許...

凡人的記憶

生命中有沒有哪段記憶,是你怎麼樣也不想再重現的? 我曾經在某個宗教單位工作過。不是為了信仰,也沒有高薪;之於當時的我,選擇這份工作更像是為了不離我想望的目標太遠而做的決定。 總之,我以一個外來的凡人姿態,加入了這個單位。 一開始遇到的,就是溝通問題。 宗教單位使用的詞語不同,又新又俗的我聽不懂也猜不透。開口請教,卻惹來嫌棄的白眼;彷彿覺得我的問題連三歲小孩都不如。後來我找到和我同樣是凡人,但比較有佛緣的同事,才扛過這想不到的第一關。 但接下來並沒有如我想的,關關難過關關過。 我很快發現單位裡奇妙的幾個部分。像是我的主管並不真的是我的主管,我的工作也並不真的全責屬於我,而那些不是我的項目,卻好像才是我應該認真管轄的。於是,在我多次試錯和碰壁之後,我慢慢看清這個單位的問題:資訊管道鬆散、工作權責重疊、人制先於法制。 就在我猶豫於去留之時,某天總是神隱的大主管從山裡直撥內線,在天將晚未晚之際找上我。 電話那一頭,她劈頭就是一陣吼,連珠炮似地丟出了許多某封信件裡的質疑。在質疑與質疑的空隙之間,只容得下我回答是或不是,有或沒有;彷彿與她對話的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面牆;我不需要真的說話,只需要反彈回去她想要聽的答案。 「妳還配做這個工作嗎?一點專業度都沒有。」 我不記得電話最後是怎麼結束的,只知道掛掉電話以後,連隔壁部門的同事都跑來探我。她們眼神裡透露出來的擔心,讓我知道剛才那一切,並不是第一回發生。 但我也無心探詢過往,草草地收拾離開辦公室,奔向停車場。 然後崩潰。 以前只要想起這件事,我都只想盡快揮散記憶。不過這次因為某件事又想起它,也讓我突然好奇起來,想讓它停留久一點,感受一下現在的自己有什麼心情。 說真的,心裡還是不舒服的。但有意識地泡在這種不舒服裡,我才開始看見這幾年某種外人看來很無謂的堅持從何而來。為什麼我總是想把事情做到最好才能舒心,為什麼我打從心底厭惡頤指氣使的人,為什麼我對職位或成就一點熱情也沒有。 我這種矛盾地想要站在人前、卻又極其害怕被檢視的人,唯一讓自己心安的方法,就是親自走過每一個環節,確認我不管在哪個角度,都不會心虛。 這段經歷也讓我改變了人生的方向。從當時只想著要出國,到後來願意留下來累積;從本來期許成為的通才,變成現在專精教學的發展。沒有這段歷程,我不會為自己投入這麼多;沒有這樣地被打碎,我也不會知道自己可以重塑人生。 現在我知道,一直放不下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