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週,病到有一種濃濃的恍惚感。從在日本被延誤行程開始,接著是幾天的上吐下瀉直到混亂中聽到的「恭喜啊!」作為暫停的藥引,再經過幾日的不安懷疑憤慨擔憂,轟炸出大睡三十小時的反覆發燒喉嚨燒與頭痛欲裂。心理影響生理,古有明證。 只是為什麼這一切會這麼強烈,為什麼當天從登機口到飛機離地,一路上淚流不停。明明是數不清的第幾次起飛,卻是第一次這麼前所未有地擔心回轉的路。我想,這些高昂的情緒大概都和過去的積累脫離不了干係吧! 從第一次離開起,最常收到的評語除了豔羨卻不打算作為的「好好喔!」、讚嘆卻不帶內容的「好厲害!」,其中讓我印象深刻的,應該只有「妳很勇敢。」這一句。從旅行時偶遇的西班牙老夫妻、一起流浪的年輕同伴、相識半生的同窗老友,差不多每個圈圈裡的某一或兩人,就會出現這麼一句評語。 而我之所以對這句話記憶深刻,卻並非由來自被稱讚的飄然,而是因為我自始至終,都不認為這句話和我有什麼關係;勇敢,為什麼離開就是勇敢?為什麼一個人生活旅行就是勇敢?說我好傻好天真也行,當時太年輕也好,反正,那時候的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做這些事需要什麼勇氣。不就是,買了票,打了包,腳步,就這麼踏出去了嗎? 直到某一天,我背著電腦走進網咖連上撥接看見一張熟悉的景色照裡,被赤紅片片給佔據。大大的滿版照片,是我曾經騎車來回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回的路口,如今卻是一丁點白也不留的,滿頁豔紅。當下,我想到不久前看過的好萊塢電影,情節刻劃著因為身分失效而無立錐之地的困境。電影裡,主角得知母國暴動而跳上桌子大吼大叫的不可置信、被航警團團包圍哭嚎著要回家的悲憤哀悽、屢次闖關屢次被海關蓋上拒絕入境章的沮喪無助......瞬時閃過的幾個畫面嚇醒了我;原來,這世界對個人身分的認同是這麼地薄弱,而這種被商業大片相中的賣點,竟然在我這個時代的這個國家裡,完全是可能成真的情節。 面對我從未懷疑過,也從未思考過的問題,自那次以後,開始有了疑惑。 又幾年以後,某次離開的某一天,大早見面的朋友急急地帶來鄰國收攤的消息。聽著他們「立即中止、就地打包、不得停留」的用詞,我想像著如果自己剛開的新班就這麼被中止、剛買的交通工具因為無法打包而只能放棄、所有在這裡認識建立的關係連繫必須立即割除連再見都說不完全......光是想像就足以讓過客如此心慌,更遑論那些把半個人生都紮寨於此的前輩們了。 再幾年以後,另一張類似場景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