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課間騎了一趟罐頭街,發現一早出門時令人哆嗦的低溫不知何時爬高到曬了會發燙的熱度,果真是標準的春天後母臉。騎在單車道上,一邊閃躲著海面反射刺得睜不開眼的亮光,一邊揣想著下午的字母班會有多少人出現、他們會不會被這天氣吸出去、如果在教室外又要怎麼調整流程......。
果不其然,下午進教室才提到天氣兩字,馬上就有同學提議到外面上課。
「好啊!」
大概是被我不假思索的反應嚇到,學生們半信半疑的面面相覷了幾秒,竟然又問了我一次,接著乖巧得像綿羊一樣等著我把網路上的作業完成,再次得到我首肯的眼神與一聲好之後,一群人才恢復原形活蹦亂跳地往外奔去,開心地彷彿要去郊遊似的。
進了綠園,浩浩蕩蕩的字母班老實不客氣地佔領了唯二的露營桌加一張白鐵圓桌,而且憑藉著人數優勢散放出惡霸多數效應,原本比我們早到零零散散的幾個人,不知何時都默默遠去,最後連搖椅秋千都成了我們的領地。
各自找到舒適的位置後,便繼續上一堂課的話題,進行生詞複習與運用。首先讓學生們分享各自找到與話題有關的時事報導,同學們得通過發問、重述、說明等方法了解各自的事件內容,並且能夠對該事件提出自己的想法。等各組都說得差不多之後,便指派小組任務,要求各組選出一個事件,利用學過的生詞重新組織該事件內容,之後互相報告。最後用一個賓果遊戲結束課程,再次確認學生對詞義的理解以及詞彙延展的能力。
很簡單的流程,很簡單的遊戲,但應該是綠園力量太強大,學生竟然哇啦哇啦地講得不亦樂乎,就連猜生詞這種玩到爛的活動,大家都可以加進誇張動作、故事情節,甚至故意瞎猜製造瘋狂笑果。而且在我故作神秘地發下賓果單時,竟然還有一個老學生問我怎麼能搞這麼多出頭在課程裡(天知道賓果是我覺得最沒創意的遊戲之一)。
在以前,和學生並肩坐在一起對我來說是幾乎不可能的事。從踏入的第一間教室開始,作為師與生的區別,從來我就只有站立這一百零一種姿勢,就算人再累腳再痠,也絕不坐著。這或許是東方的文化體現,也或許是過去的經驗累積,但這種以細小的行為謹守著角色之間的區別,是我在轉換之間一個重要的自我提點。只不過,來到這裡以後,這種行為上的堅持與角色之間的交流模式都不斷地被所見所感所衝擊,而在持續的反芻過程裡,我開始慢慢嘗試,在教室裡拿出不同的樣子。
到現在,我和學生們並肩坐著,以平視的角度看著學生們在陽光下侃侃而談,一邊試著使用新生詞,一邊迎著吹來的微涼冷風。教與學的邊界在這一刻彷彿消失在空氣裡,取而代之的,是思想的流動與知識的撞擊,伴隨著園裡的青草味和時隱時現的大松鼠,刻劃出某種與環境共存的朝然生氣。
身處這一幕裡的我赫然發現,自己原來早在某個時點就曾經夢過這般場景,也早就在替自己設下界限的同時等待著掙脫……也難怪,我會這麼享受其中了。
學生的借花獻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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