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主要內容

2014 大米外語年會小記之參與發表篇

第二次參加大米國的外語年會,也是第一次在這個會議裡發表。想想,距離上一次的海外發表都已經三年了;當時剛結束北京實習,準備與論文大魔王正面相對,而這次,卻已經從塔裡離開前往下一站了。悄無聲息的時間,大概只顯影在我愈來愈多的白髮上吧!

久聞ACTFL(American Council on The Teaching of Foreign Languages)的大名,又適逢人在美國,因此去年獻出的第一次純粹就只是為了參加而參加。抱著一種朝聖兼玩耍的劉姥姥心情、轉了好幾趟的國內飛機,總算在到達時才把真相大了個白。這個我自以為是放大版ETA的年會,原來是從幼稚園到高教單位、除了英語以外的所有在美教學語言,全都歸屬於該會議所指涉的範疇之內的。但凡中西法日德以俄,想得到的幾個主要外國語言都得見其中,而且光是會議手冊就上達百頁,更遑論會議場地規模或參與者之眾了。

有鑑於上次無頭蒼蠅式的瞎晃,今年我也總算比較像個正常的與會者了。第一天進場,首衝展場繞繞各攤位順便領免費咖啡。從廊外看進比擬世貿展館的展場,滿滿的人頭竄動與攤商雲集,再次讓人感受到美國市場之廣大,以及教學周邊市場的無限可能與競爭。實際進場以後,發現許多新組織與大步躍進的科技;即便沒有找到發展完備的企業或產品,但已經出現不容忽視的新興力量。

因為個人偏好,幾天下來聽的演講場次大多偏向市場面與實作面。愈來愈紅的大數據、移動學習,甚至海外遊學都出現不少實證與實際應用的結果發表。而教學實作的幾個場次,則讓人重新感受到由講師身上漫溢出來的投入,以及學習者從實作中掌握訣竅的那種快樂。撇開必須與世界腳步並進的趨勢或預言,回歸到教與學的互動本質上,要想達到學習成效,仍然只需要現場者願意注入燃燒的那股熱情。

此外,看著會場裡來去如織的與會者,想著這些人可能的背景與面對的場域。映照前段時間聽聞或閱讀的不少關於美國教育系統的種種,發現自己似乎過度採信了杜老的說法。的確,杜老的高教消亡說對我有著舉足的影響,但就像幾十年前大肆張揚過的出版末日論,即便紙本出版品真的大量萎縮了,人們亙久以來的習慣卻使得紙本市場至今仍佔有一定地位。

所以同樣的,像國家教育這種異常龐大的體系,就算必須面對遲早的變革,仍然需要足量的時間消化眼前這些人力與更多看不見的人類行為才可能推進到下一個階段。而在那之前,同志們仍須努力。

2014 ACTFL,San Antonio TX
結束想看想聽的,今年另一件重要的個人任務是發表。去年朋友們提議投稿時,儘管我對學術發展不在行,但抱著無可無不可的心情,想說嘗試一下也無妨。後來得知投稿獲選之際,正好是忙著準備口試之時,因此也沒有對這場發表特別有感。不過隨著時間過去,直到一起發表的朋友們總算從四方聚首面對面討論細節時,我才赫然發現原來這個會議的投稿錄取率竟然只有一半,而不是想像中的那麼隨意!

受到這個威力太強大的驚嚇,幾天以來因時差與工作壓力的疲累居然消散得無影無踪。回到旅館,馬上開啟難得清醒的腦袋重新檢視自己的發表內容,加上這兩天聽講得到的想法,再度梳理了自己想表達的重點。而藉由這個動作,我也重新記起當時身為執行者的感受;「計劃-執行-檢視」的學習循環,果然是缺一不可。

發表當天,所幸來了幾個熟悉的面孔,以及願意早起選擇我們場次的老師們。加上展場工作人員以及學弟妹們的幫忙,總算是順利完成了這件要事。而我也非常慶幸自己決定前來參與,儘管曾經猶疑不定、儘管出發前風雨不斷,但這種與主要學習者市場的交流與觀察,是一種與世界連結的必須,也是一種每間教室都不孤單的證明。

個人的力量是微薄的,但只要串連起群體裡的每一個人,就可能形成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也可能形塑出個人能力無法企及的新局面。如果未來的改變無可避免,那我希望至少自己可以是主動的那一方。

留言

這個網誌中的熱門文章

15分鐘的試教,面試官到底想看到什麼?

似乎又到了面試季,這幾天陸續到幾個老師的訊息詢問面試技巧。上次準備的面試技巧工作坊沒開成,剛好就趁這次把重點寫下來,給有需要的老師們參考。 面試官和開缺單位想什麼 想什麼?當然是想看到一場精彩的試教啊!一般的語言中心開缺真的都是有需求才會開,不然誰要花時間公告徵人訊息、收履歷作品、整理篩選通知面試,還要找到夠格來也願意來當面試官的老師、準備場地文件資料等等等等等。 這麼多前置作業,每一項都有成本。特別是現在這個縮衣節食的年代,願意開缺的單位,大多意味著他們真的都很需要人。所以,如果您對某個職缺有興趣,就請您認真面對這件事,尊重遊戲雙方,想清楚了再投件。 通常面試都會排上滿滿一整天,行程緊湊到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因此,準時絕對是整件事的開始;面試官手上是有名單的,如果您因故遲到而必須調整試教時間,甚至拖延到預定結束時間,那會在面試官心裡留下什麼印象,可想而知。 就算您認為,華師薪資是以鐘點計算,時薪不高不低也不一定馬上排得到課,所以不必那麼認真看待。嗯,撇開價值觀不說,教華語就是三百六十行裡的一行,沒有因為我們被稱為老師就比較高貴,也沒有因為鐘點不高就應該被嫌棄。 只要是工作,都值得應有的尊重。 Student peeking inside, 2017 試教準備三要點 1. 教學內容 教對是應該的,怎麼安排教學內容才是重點。所謂的「教對」,簡單講就是語法說明對不對、發音聲調準不準、手寫字或所有材料裡有沒有錯字。請記得,這幾項是能不能當華師最基本的能力;就跟秘書要會打字、警察知道怎麼開單一樣,沒有灰色地帶。 除了基本能力,如何在有限的時間裡表現出您的教學專業,才是及格的門檻。多數單位設定15分鐘的試教時間是有意義的;10分鐘太短看不到完整的教學段落,20分鐘又太長,要是教不好面試官可能會不小心睡著或白眼翻到太平洋。 所以,請妥善安排屬於您的15分鐘。一個完整的教學段落應該至少包含生詞、語法、練習幾個部分。假設試教現場有三位學生,您卻準備了八個生詞、兩個語法和三個練習的試教量,結果通常就是才剛開始呈現語法,就被請下台了。 15分鐘,只有900秒。加上台下的三個學生,一個人只分配到三分多鐘的時間;您要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每位學生都學會您準備的那些內容?就算您設計了小組練習、團體活動提高教學效率,但學生是外國人,...

米國暑班小感

算是第二次正式參與暑期密集班。從管理或設計的角度來看,兩個項目同樣名為「密集」、同樣為期八週,同樣有課後活動和期中期末;框架沒有大異,內容也沒有大同,算是有點熟悉但仍得每天努力的一般課型。只不過這個項目的規模小得多,強度也明顯不如上一個,再加上這次只管學生的流利度訓練,算是半枚老師,半枚該寫論文卻大剌剌裝死的假閒人。 原以為是個太平暑日,直到前幾天的學分事件,又讓我再度感受了米國教育之大不同。 一般來說,密集的短期項目為求成本收益得宜或學習成效顯著,頂多也就開個三級。大部分的做法,是通過事先審查與學前測驗把完全不適合,或是可能變成茶包的豆子們篩掉,作為確保項目順利進行的必要犠牲。然而這裡不但一口氣開出了四級,甚至還混入了零程度的生豆和隱藏版的蟲蛀豆,真是讓人驚喜得可以。 而那顆蟲蛀豆,就是整起事件的起點。 話說該豆在項目開始後沒多久,就被老師發現蟲蛀程度不輕。但為了滿足該豆想得到學分的目標,老師決定讓他續留原級,並以加強輔導的方法希望讓他跟上其他豆子們。不過就在期中結束後,該豆突然自願請調,離開原本堅決死守的程度。對於這種改變,老師們自然是從善如流,也過了幾天相安無事天下太平的日子。 怎知週末一結束,該豆突然爆走跳到行政最高層投訴原級數老師,而且冠冕堂皇的搬出米國人最害怕聽到的理由:種族歧視。嚇懵了的米國高層自然是以學生意見為首,開始了該有的調查和談話。只不過這種看起來理性的方法,聽起來避之唯恐不及的原因,卻一點也不適用於同為「外國人」的原級數老師。原級數老師以同樣的理由回應了行政高層,而裡外不是人的高層,現在只能以「調查中」幾個字企圖減緩殺傷力。 結果,就像某塊神奇抹布自以為掩蓋了事實,卻掀起了軒然的大波。整個星期,項目裡都暗藏著蠢動而不安的氣壓,原本的幾顆芝麻,也因為這樣迅速被燉煮成了燙手的芋頭包。如今不只原級數老師,其他的老師們也感染了不滿與怨氣,配上這幾天莫名的低溫,如果這時下起七月雪,我想我也不會太大驚小怪吧。 作為半枚局外人,我想我的慶幸與感激比想像中多得更多。還好在我真槍實彈遇上這種事件以前,先讓我旁觀了一回。也還好這次項目遇上的老師們,泰半經驗老道,而且在米國滾過好長一段時間。對她們而言,這種事件無法接受,但也不像我傻得全然空白。 整件事之於我,除了印證部分米國性格與印象之外,也適時地給了我多一層的教學以外的思考。或許...

凡人的記憶

生命中有沒有哪段記憶,是你怎麼樣也不想再重現的? 我曾經在某個宗教單位工作過。不是為了信仰,也沒有高薪;之於當時的我,選擇這份工作更像是為了不離我想望的目標太遠而做的決定。 總之,我以一個外來的凡人姿態,加入了這個單位。 一開始遇到的,就是溝通問題。 宗教單位使用的詞語不同,又新又俗的我聽不懂也猜不透。開口請教,卻惹來嫌棄的白眼;彷彿覺得我的問題連三歲小孩都不如。後來我找到和我同樣是凡人,但比較有佛緣的同事,才扛過這想不到的第一關。 但接下來並沒有如我想的,關關難過關關過。 我很快發現單位裡奇妙的幾個部分。像是我的主管並不真的是我的主管,我的工作也並不真的全責屬於我,而那些不是我的項目,卻好像才是我應該認真管轄的。於是,在我多次試錯和碰壁之後,我慢慢看清這個單位的問題:資訊管道鬆散、工作權責重疊、人制先於法制。 就在我猶豫於去留之時,某天總是神隱的大主管從山裡直撥內線,在天將晚未晚之際找上我。 電話那一頭,她劈頭就是一陣吼,連珠炮似地丟出了許多某封信件裡的質疑。在質疑與質疑的空隙之間,只容得下我回答是或不是,有或沒有;彷彿與她對話的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面牆;我不需要真的說話,只需要反彈回去她想要聽的答案。 「妳還配做這個工作嗎?一點專業度都沒有。」 我不記得電話最後是怎麼結束的,只知道掛掉電話以後,連隔壁部門的同事都跑來探我。她們眼神裡透露出來的擔心,讓我知道剛才那一切,並不是第一回發生。 但我也無心探詢過往,草草地收拾離開辦公室,奔向停車場。 然後崩潰。 以前只要想起這件事,我都只想盡快揮散記憶。不過這次因為某件事又想起它,也讓我突然好奇起來,想讓它停留久一點,感受一下現在的自己有什麼心情。 說真的,心裡還是不舒服的。但有意識地泡在這種不舒服裡,我才開始看見這幾年某種外人看來很無謂的堅持從何而來。為什麼我總是想把事情做到最好才能舒心,為什麼我打從心底厭惡頤指氣使的人,為什麼我對職位或成就一點熱情也沒有。 我這種矛盾地想要站在人前、卻又極其害怕被檢視的人,唯一讓自己心安的方法,就是親自走過每一個環節,確認我不管在哪個角度,都不會心虛。 這段經歷也讓我改變了人生的方向。從當時只想著要出國,到後來願意留下來累積;從本來期許成為的通才,變成現在專精教學的發展。沒有這段歷程,我不會為自己投入這麼多;沒有這樣地被打碎,我也不會知道自己可以重塑人生。 現在我知道,一直放不下這段...